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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君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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蘭殊堯的書房內,慣有的冷清,往日裏是甚少會有人來的。

“一切安排妥當了嗎?”

“我辦事歷來就沒有失手過。”葉采自信地說。對付一介女流之輩,且是不會武功的,對於他而言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。

“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?”

“你對你自己府裏的人難道還不放心?最近來你府上的也就你那個小侄女。”至於府裏的人卻全是聽命行事的。

蘭殊堯面色一沈,對於葉采時不時拿蘭曦嫵說事,蘭殊堯心裏顯然是不樂意聽到的。

“去看看。”

府裏的人不知道茹意到底是怎麽了,只是被告知說得了重病,是會傳染的,沒事的時候少靠近茹意住的地方,以防染了病。除了端茶送水的丫鬟,其餘人等一概不能近前伺候。

丫鬟是最會見風使舵的,大戶人家裏,真正有情有義的下人,又有幾個。肖兒前幾日還在肖想著茹意能入了蘭殊堯的眼,不過才幾日就風雲變幻。

她七歲就被賣進了王府,人情世故還是懂得,眼見著茹意現在這樣的狀況,第一個沖到常宿面前要求調到別的地方。她在王府十年,如何將事情說的圓滿,這些方面的本事她還是有的。

本以為常宿是會為難一番,不曾料想他竟答應得這麽爽快,除了心中歡喜,更多的卻是覺得自己心中的想法是正確的,看來茹意真的不是可以依靠的主。

“你就是常管家調來伺候我家郡主的?”綠娥身為蘭曦嫵身前一等丫鬟,對於派來照顧她家郡主的丫鬟,必然是要事先打量一番的。

“是。”肖兒低著頭,小聲回話。雖然心中不甘,同樣是丫鬟,為何有人就可以這麽大聲說話,但她現在失了靠山,自然得低聲下氣。

“原先是幹什麽的?”不知為何,對於這個新來的丫鬟,綠娥見了一眼,心中就覺得不舒服。

“回綠娥姑娘的話,女婢原先是伺候茹意姑娘的。”她將綠娥叫為姑娘,原意也是想巴結一下的。這府裏能以姑娘相稱的人,能有幾個。

“姑娘什麽的,我可擔不起,都是伺候郡主的,叫我綠娥就可以了。”她可不想被抓著什麽把柄。

“是,綠娥姐姐。”天知道,肖兒心中是忍下了多少部痛快,“敢問綠娥姐姐,郡主可有什麽喜好,肖兒以後也好註意一下。”

“我家郡主是很好說話的,也不會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。郡主早上有睡懶覺的習慣,萬不可去打擾,其餘的也不是什麽大事,你以後自然會明白的。”綠娥在蘭曦嫵面前是單純了點,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傻。自家郡主,當然是自己伺候比較妥當。不知根知底的人,誰知道會捅出什麽婁子來。

雖說是王府裏的人,常管家又是一番好意,但是難保不會有個萬一。她家郡主好相處,那也是要看人的。

若是惹得郡主不痛快了,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
要不然,風華郡主驕慢無禮的形象也不會在殷華深入人心了。

當然,這些綠娥是不會和肖兒這麽一個外人說的。

茹意的院子如今已被人看守了起來,沒有蘭殊堯的同意,是沒有人可以靠近的。更別說是出來了。

“你來了。”蘭殊堯進去的時候,她是笑著的,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一樣。對於自己的處境,她也沒有表現的過於傷心。

“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,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。”茹意見蘭殊堯在她的對面坐下,自顧自地言語。

蘭殊堯倒了杯茶,聽著她說。

“你為什麽不生氣,我背叛了你,可是到了現在你面對我的時候,還是這樣,便是連一個憤怒的表情你都不願意給我嗎?”茹意的話語裏充滿了哀求。

她在他的面前,甘於放低身份,只是為了求得他的一次認真對待,哪怕是一瞬,她也是滿足的。

“在你替劉薇辦事的時候,你就應該料到會有這麽一天。”對於她的癡纏,蘭殊堯的反應很平靜。

“是啊,可是我有什麽辦法,太後抓了我的父母,要求我為她賣命,我也是走投無路。王妃對我是好,就像親生的女兒一般對待,可是說到底我不過就是一個被撿來的野孩子。我在府裏這麽多年,過得膽戰心驚,,每月都要向太後匯報你的事情,又要受良心的譴責,沒有一次我是睡的安穩的。”

她的聲音略顯疲憊,“可是,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,我給太後的消息都是假的,我那麽愛你,我怎麽會害你。”茹意不甘心地辯解。

蘭殊堯幽幽地喝了口溫茶,“若非如此,你覺得我還會留你到現在嗎?”

“呵呵呵,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愚笨之人,也許我進府當日你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,只是為了不讓王妃難過罷了。這樣不是很好,你為什麽就不能讓我的夢做的久一點呢?”說到此處,淚水已經不受控制的浸染了她的雙頰。

“你不該觸犯我的底線。”

“底線?她居然是你的底線。”茹意哼哼地笑了起來,與她臉上的淚水格格不入,她仿佛是豁然開朗了一般,卻又是自欺欺人的不願意去相信。

“為何要這麽做?”蘭殊堯說的自是將游船砸了個洞的事。

“為什麽?你居然問我為什麽?”似乎蘭殊堯問了一個極其好笑的問題一樣,“七夕那日,明明是我先約你的,可是你對我說了什麽,你什麽也沒說,你甚至不願意聽我說。可是一轉眼,你便和你的侄女去了。她有什麽好,不過是黃毛丫頭一個。可是你總把最好的留給她。你居然還對著她笑,”茹意擦了擦臉上的淚痕,繼續道,“當我看到你對她笑的時候,你知道我有多妒忌嗎?這麽多年了,你吝嗇的將我忽視在一角,可是為了她,你破了多少次例!”

蘭殊堯沈默,這個女人是真瘋了,簡直不可理喻。

看著蘭殊堯的表情,茹意又繼續說:“你又是這樣的表情,蘭殊堯,你這樣真讓我痛恨!我嫉妒,嫉妒得快瘋了,我想她死,她死了你就不會對著她笑了。即便你不會對著我那樣溫柔地笑,那也值了。”沒有一個人配的上蘭殊堯的笑。

“所以你就買通了船夫,在船上砸了個洞?”

“是啊,可惜她沒能死成。”面對蘭殊堯地質問,她回答得坦然。

“太後中風了,你也就不用顧慮我了,如今我又做了這事,你肯來見我一面我已經知足了。”茹意從懷裏拿出一只瓷瓶,有條不紊地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,就著茶水,笑著吞了下去。

在蘭殊堯進來的那一刻,她就已經做了決定。

“在我死之前,你能不能告訴我,你是不是要動手了?”她知道,蘭殊堯從來不是一個甘於在江都一直老死的人。

蘭殊堯出門的腳步沒有停,“你不配知道。”

瞻彼淇奧,綠竹猗猗。

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
瑟兮僴兮,赫兮咺兮,

有匪君子,終不可諼兮!

瞻彼淇奧,綠竹青青。

有匪君子,充耳琇瑩,會弁如星。

瑟兮僴兮,赫兮咺兮,

有匪君子,終不可諼兮!

瞻彼淇奧,綠竹如簀。

有匪君子,如金如錫,如圭如璧。

寬兮綽兮,猗重較兮

善戲謔兮,不為虐兮!

她的思慕就好像這詩歌一樣,可是再也沒有機會詠唱了。

“好好安置她的家人。”無論怎樣,她的家人是沒罪的,也權當是母妃在世時,她給母妃帶來不少歡樂的回報了。

“咦,你身上何時多了一個香囊,做工還這麽差。”葉采斜門而立,看著蘭殊堯從茹意的房裏出來,一眼卻看到了掛在蘭殊堯腰間的一個香囊。

“多事。”蘭殊堯瞥了他一眼,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去。

身後是葉采不滿地叫嚷聲。

蘭殊堯摸著腰間的香囊卻是不由一笑。

“姑娘,買個香囊吧。”乞巧節上,一把年紀的老嫗拿著一籃子的香囊走至蘭曦嫵的面前。

蘭曦嫵用慣了好的,這樣的香囊自是看不上眼的,心裏又想著趕緊去河邊,也顧不得蘭殊堯還在身後,已經興奮地向前跑開了。

老嫗見蘭曦嫵沒有理她,也不放棄,轉而又將目標轉向了蘭殊堯。

“這位相公,給你家小娘子買個香囊吧,你看這香囊是一對的。”老嫗的聲音有些蒼老,卻是很積極地介紹著她的香囊。

“一對?”蘭殊堯拿起籃子裏的兩只香囊,將銀子放在老嫗的籃子裏後,就走去蘭曦嫵那。

“謝謝,謝謝,祝您和您的小娘子白頭偕老啊。”身後是老嫗連綿不絕的感謝聲。

她賣了這麽多年的香囊,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銀子,今日真是遇著貴人了。

“拿著。”

“十叔,原來你喜歡香囊啊,改明我送你幾個,我那的香囊可比這個精致多了。”蘭曦嫵見蘭殊堯給了她一個做工不是很精致的香囊,遂向蘭殊堯推薦。

“不過,既是十叔給的,阿嫵拿著便是了。”蘭曦嫵覺得她若是不拿,十叔便不會讓她上游船了。她可不想喝十叔耗著。

一門心思在玩上的人沒有見到蘭殊堯見她收下那只香囊時,臉上淡淡的滿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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